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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二次引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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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大海最終還是沒禁得住誘惑,點頭答應去看那段資料,以引夢的方式。

而在引夢之前,紅先生遞給他一份不計生死的自願書,上面寫著夢園內同一個客人進行二次引夢服務所需付出的代價是:在規定的時間內進入引夢師指定的夢境,並在夢境裏呆上一整天並完成引夢師的指令,指令完成後,就可以由引夢師進行二次引夢;如果現實時間到了,客人仍未清醒的話,引夢師會在現實中強制將其喚醒,強制喚醒的後果是客人會因為意識的損傷出現未知的負面影響,二次引夢服務的要求也會作廢,當然這一切後果都由客人自行承擔。

蔣大海反覆的看了好幾遍,紅先生也沒有催促他,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待。終於,蔣大海拿起筆,顫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紅先生滿意的將自願書折疊好,他看著蔣大海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

“蔣先生,請你先支付這份自願書裏的代價吧。”

紅先生將蔣大海引入的正是他自己的那個夢境,那個黃沙漫天的死局。多年來,他一直嘗試著把不同的人引入他的夢中,試圖找到解開死局的關鍵點,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甚至有好幾個人因為感受到真實的脫水、營養缺乏、疲憊到極點等癥狀差點困死在他的夢境中,於是他幹脆終止了這項實驗。但這次因為蔣大海的引夢,讓他重新拾起希望,特意制定了這個危險系數相對較低的二次引夢方案。

讓一個陌生人在毫無心裏準備的情況下在沙漠裏呆上一整天,本身就是一件考驗意志力的事情,而且還要滿足他提出的指令:在夢境裏找到所有能察覺到的令人感覺奇怪的點並記錄下來。紅先生在上次引夢時,就發現蔣大海那隱藏較深的強悍的潛意識適應能力,正好符合二次引夢方案的嘗試要求,所以,即便是用引誘的方式,紅先生也不打算放過這麽好的一個試驗品。

夢境中的一天很快就要過去了,躺在套房沙發上的紅先生率先睜開眼,他看著仍躺在床上發出痛苦囈語的蔣大海,心中一陣失望。他一直不緊不慢的跟隨者蔣大海,看著蔣大海在沙漠中就像每一個初次進入的人一樣,經歷了新奇、厭煩、痛苦直至絕望的過程,始終都沒有找到真正關鍵的能突破死局的點。

當蔣大海滿臉疲憊的從夢中醒來,他感覺自己像一條快被烈日曬死的魚,掙紮著從床上翻下來,踉踉蹌蹌的奔到桌子面前,扭開一瓶水,拼命的往喉嚨裏灌,才將夢境裏那種喉嚨冒煙的幹渴感給壓下去了一點。在夢裏,他沿著那片沙漠一直走,仿佛永遠走不到頭,每每想放棄,最後還是咬著牙堅持下來,他不想陷在那裏,夢境之外還有他必須知道的信息在等著他。

清醒後的蔣大海回憶了一些他在夢境中找到的那些奇怪的點,轉述給紅先生,紅先生只是沈默的傾聽,哪怕這些奇怪的點已經被其他人重覆發現了很多次,但紅先生始終沒有開口打斷他。

“你需要休息一會兒,還是馬上想看那段資料?”雖然結果不是很如人意,紅先生依然給出了兩個選擇。

“不需要休息,現在開始吧。”蔣大海雖然已經精疲力盡,但還是拒絕了紅先生的好意。

這個答案早已在紅先生的意料之中,他站起身,從衣服內袋裏拿出一小包藥茶,放入保溫壺內,蔣大海在他身後焦急的等待,卻看不見紅先生臉上一閃而過的疲憊。如果溫斯文在現場,肯定會極力勸阻他們,因為短時間內頻繁引夢對引夢師或者是被引夢的人來說,其實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引夢師本身可以無限次的進入別人的夢境做個單純的看客,因為他們隨時都可以抽身;而引夢師每每帶人進行一次完整的引夢,就意味著多了一次人生扮演的記憶和經歷,就像看電影和演電影的區別。演員演戲多了還有入戲太深造成人格分裂的前例,而引夢師要承擔的精神壓力是演員的一百倍。頻繁的引夢會讓引夢師本身的意識變得虛弱,況且夢境裏會出現太多未知因素,引夢師在夢境裏所面臨的危險系數就會大大增加。所以溫斯文才主動提出夢園每接一次單,引夢師至少要休息6天的規定。

而每個獨立的被引夢的客人原則上終生也只能接受一次引夢服務。因為溫斯文擔心被引夢的客人會因為沈迷於夢境,最終對現實生活產生落差甚至是絕望感。

而此時,‘違反多項規定操作’的紅先生正靜靜的倒數著時間,直到看見壺裏的茶水顏色變得金黃,才將藥茶包拿出來,將壺裏的茶水緩緩註入兩個紙杯裏。蔣大海迫不及待的端過紙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後,順勢倒在床上等著安神藥效發作。紅先生則坐在沙發邊緣,端著紙杯慢慢啜飲,神色不明。

蔣大海正站在之前紅先生帶他去的Y市私人莊園的門口。莊園大門緊閉,任他怎麽呼喊都沒有人出來回應他。他雙手抓著白色木柵欄邊,有些沮喪。他身後,紅先生的聲音出現了:

“怎麽?蔣先生對這裏的生活還念念不忘嗎?”

蔣大海詫異的回頭:“紅先生?我為什麽現在不能進去了?我不是這個地方的主人嗎?”

“蔣先生,總是沈浸在之前的夢境裏可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紅先生的眼神很幽深,就像一個黑洞似乎要把人的靈魂都吸進去,蔣大海與他對視,整個人幾乎都要深陷進黑洞裏去,但隨著紅先生視線的轉移,他才恍然驚悟自己剛剛身處的險境。有些羞愧的蔣大海低下頭,叭叭兩聲厚重的汽車喇叭聲,他擡起頭看見面前的柏油路上居然悄無聲息的停著一輛不知何時出現的大巴士。

紅先生正站在大巴車的入口處,深刻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上車。醒悟的蔣大海立馬跟了上去。

大巴行駛了一段路,蔣大海透過車窗只能看見霧蒙蒙的一片,當車子停下來,車門一開,蔣大海才驚覺自己居然到了一家外觀很氣派的電影院門口。電影院門口依舊鋪著長長的一條大紅色地毯,延伸進去。紅先生走在紅毯上,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次引夢,和薄荷帶著郎思斯和韓丹進行了影院包場體驗過後,她曾經對著這個裝修豪華但是絲毫沒有生人氣息的電影院感嘆:這個場景只能在夢境裏體驗一次,太可惜了,如果以後有機會能再感受下超級VIP包場的感覺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因為薄荷的一番話,讓紅先生心中觸動,他費了很大功夫才還原了這個地方,並保留至今,本以為再次使用它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沒想到這麽快就又派上用場了。

蔣大海隨著紅先生來到一間微型的放映廳,坐在其中一張真皮沙發躺椅上。頂面柔和的燈光漸漸黯淡下來,一塊升降式的幕布緩緩從天花板隔層降下來。‘啪嗒’一聲,頂上的投影儀自動開啟。

幕布上清晰的顯示出一個人物——狄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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